上河村的背后有一座山，山上的植被以槐树为主，村里的老人说以前的日子里村里人就是背靠着这座山才生存下来的。后来时代进步了、生活改善了，进山的村民也就少了，年轻人自然更不愿意进山，除了老李家的孩子天天要往山里跑，政府管他叫，叫什么……对，护林员。
每年开春，还未褪去凛冬的干燥，这时护林员就得勤快些，不限于监察偷猎者之类的存在，最重要的是，避免十几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。
面前有的只是一条窄窄的，被昨晚突来小雨打湿的泥巴路，本应一脚一个印儿的松软土地在老李的“凌波微步”下，总能找到一个踏实的落脚点。越往里走，槐树的个头就越矮，又往前几步，老李只能压了压帽檐，弯着腰从拦断了小路的树枝下慢慢移了过去，抬起手捏了捏大槐树新抽的枝丫，被烧伤的手指似乎更需要沾上春天的温润。老李毫不嫌弃地往身上擦了擦，紧接着裹紧了大衣，早春的风固然好，灌进脖子也会引人打个冷颤。
山路比不得外面的大道，弯弯绕绕走到太阳爬了出来，老李随手拉开了林中小屋的门，这是他平时巡逻休息的地方，东西不多但五脏俱全。而今天，他要告别这个地方了。
“老李啊，这山你守了二十几年，新的槐树也长高长壮了。你要知道你也年纪大了，这山路不好走，磕磕绊绊的也该让年轻人去走走了。”
“是啊，县里派人下来了，小伙子姓张，年轻力壮的走这山路也容易一些，当初那事儿也不怪你儿子，老李你就不要再犟了。”
斑鸠的叫声回荡在小屋头顶，一只与一只似乎在呼应着雨后初晴。老李点了一个小火炉，想要驱散一点早春的湿寒，火光摇着老李的影子，似乎也把四周烤得焦黑。
老李看了看摇曳的火光，心生感概：“这附近的槐树已经长到可以挡住阳光了，我也该走了，该走了……”
这里住过两个人，老李老了就换小李来，小李守山时起了大火，那时也是初春。桌上的小物件一个一个地被收进包里，现在这里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也在一点一点消失。老李又接着守了十几年，似乎是烧过的土地更加肥沃的原因，新槐树长势喜人，眼看着就要够着了老槐树。
老李背起半满的包，今天儿子打电话说要回村子，得早点回去把饭煮上。